慧霞正读高中,是班上的班长。
快放暑假的一天,班主任邹老师突然把慧霞叫到办公室,意味深长地对她说:“下学期我可能不教你们了,有些事我想跟你说说。对于我要说的问题,你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。你和你同桌的关系好像很好,我知道你们俩在一块互相帮助,学习成绩都有进步。但你要注意,不要把你说话、聊天的对象只限于他。要不然,久而久之,你们俩就只知道你关心我,我关心你。这虽然不是有意的,但发生问题的可能性很大。我希望你注意一点,但也不要把这个问题看得过于严重,这样反而不好。”
慧霞听了这些话,只是觉得好笑。对班主任担心的感情问题,慧霞从来也没想过。她的同桌云华是团支部书记,学习成绩好。在和他同桌一年的时间里,慧霞从他那里学到了许多,特别是她一向头疼的数学有了长足的进步。两人还经常在一起讨论政治、历史问题。和他同桌,慧霞真的觉得很高兴,也非常珍惜这种纯真的友情。
“可班主任干嘛这么看我们俩呢?”放假回家后,慧霞开始琢磨起班主任的那番话了。她天天闷在家里,无所事事,整天无精打采,闷闷不乐。
就在这时,慧霞发现自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心理,至今她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产生那种心理。就是在某一天的某一瞬间,慧霞看到了一把刀,她感到非常恐惧,总担心自己会拿它去杀人。从此她越来越怕看到刀,一看到刀,她的心跳就加快。虽然慧霞很清楚自己不会做那样的傻事,可她就是不相信自己的理智,担心自己会失去控制。
开学了,慧霞怀着这种惶惶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学校。她本以为离开了家,再也看不到刀了,也就再也不会去想那些“傻事”了。可事情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,她还是摆脱不了对刀的恐惧感。
此时,另一件更令她不安的事情又发生了。慧霞越来越担心自己和同桌云华之间会发生什么,并且这种担心一天天加重,搞得她都不敢再和云华讲话,而且还常常无缘无故地对云华发火。云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,于是很少同她讲话了,俩人之间好像有了一层厚厚的墙壁。
这两种恐惧一直缠绕着她,有时怕刀的恐惧占主导地位,有时怕与同桌之间有什么事的恐惧又抢了上风。慧霞天天坐卧不宁,上课无法认真听讲,学习成绩一天天下降,令她焦急万分。
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,有位女同学提出与云华调位子。有了新的同桌,随着时间的推移,慧霞对刀的恐惧和对同桌的担心渐渐消失,又可以和云华正常相处了。
好景不长。一天,慧霞无意中看了新同桌一眼,忽然又恐惧担心起来:“我看她干吗?我是喜欢她吗?我会不会是个同性恋?”这个新念头对慧霞的打击太大了,从此,她不敢再看新同桌一眼,不敢与她多说话,有时甚至无缘无故地发脾气。而且,慧霞恐惧和担心的事越来越多,有时在书上看到有关梦游的事,她马上担心自己夜里会梦游干坏事;到饭店吃饭时,她又担心饭店老板会在她的饭里下毒……
有人可能说了,坏就坏在班主任的那番话,一下子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弄成了这样。其实,问题并不是出在班主任那儿,班主任只是给了慧霞一种善意的提醒,关键是慧霞的心理太脆弱。
慧霞为什么会怕刀?根据心理分析的理论,人的许多对情境与物件的恐惧都只是一种表象,关键在于它的象征意义。刀能杀人伤人,因而它代表了一种“伤害”的意义。慧霞之所以突然怕刀,原因就在于与班主任谈话后,她怕她与同桌的关系会伤害同桌,会伤害爱她关心她的家人和老师,更会伤害到她自己。
像慧霞这类受老师关爱的所谓好学生,往往在心理上存在着两个致命的弱点:一是成长经历过于顺利,挫折否定遭受得少,因此心理承受打击和困难的能力较差;二是由于受到老师和父母的青睐,就特别在意自己在大人心目中的形象,使得动机和行为常常受制于此。
本来,对于班主任的这番劝告,积极的思维方式和正常的心态应该是获取对自己有益的东西,比如老师说的防止过早陷入感情的漩涡,不要把自己限制在只和单一的异性往来,这对青少年的身心发展都是有益的。然而,接受别人正确的意见并不意味着放弃自己同样也是正确的做法,更不必要产生过度的担心。慧霞和同桌云华之间的感情本是纯洁的友谊,双方的交往对各自的学习、性格、修养都十分有益,所以这一点就应该坚持。正确的做法不能因可能遭到他人的非议就放弃,这就像一个人因为成绩的优秀可能遭人嫉妒,但不能因为怕嫉妒就不敢保持好成绩的道理一样。况且,“怕”这种消极的心理状态是永无止境的,绝不是靠逃避就能消除的。慧霞怕与男生同桌,担心被人当成早恋,与女生同桌,又怕被看成同性恋,那么她一个人坐是否就没事了呢?按她原有的思维方式,她肯定又会产生“自己是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”之类的“可怕”的想法。
所以我常对那些有着这种或那种心理障碍的朋友说的一句话是:“最可怕的就是这个‘怕’字。”